前往太阳河国家森林公园的路上,一个声音总在耳边回荡——
“那个黄昏中的寨子是这里吗?”
“那段有个大转弯的路呢?”
……
我把头尽力伸在车窗边,努力寻找着二十年前的印记。可是,那些清晰印在脑里的画面,和我此时的所见却对不上号。这让我有些失落,有些陌生。
二十多年前,两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,激动的拿着刚考到手的导游证,坐上一张开往太阳河的中巴车就来了。
“我们去看看太阳河,听说要做成国家森林公园,等建好我们就把来普洱的游客带到这里来玩!我们是导游啊……”
中巴车把两个小姑娘丢在一个寨子前,便调头扬长而去。两个人喝着“娃哈哈”,叽叽喳喳地憧憬着未来,用了约一小时走到了公园。记忆里,那就是一片大到陌生的林子,那就是一片我们不敢走近的原始森林……
时间的裹携下,四十多岁的我,尚未回放完记忆的短片便到此地。一股清新扑来,止住了我二十年前的回忆。在这样浓重的绿色里,除了尽情呼气、吸气,我什么都不愿做,包括大脑思绪的稍稍运转。
有些恍惚地入得林中,五月的骄阳温顺地藏匿起来,千树万树间,披挂着幽幽凉风。苍翠,是这片森林与我见面时羞涩的表情,却难以掩饰这森林之健壮,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活得那么有滋有味,该直的直得刚正,该弯的弯得婉转。这里的每一片叶子都那么润泽,虽然该圆的圆得那么顺滑,该瘦的瘦得那么苗条。
置身其中,我发现,这个大家庭的关系是那么紧密,它们就像以前的农村人,而不是现在的城里人。大家或者搂肩搭脖,或者牵手扯脚。总是相互拉扯着,扶持着,彼此用自己的所有来馈赠给对方,大树为脚下的小树遮挡骄阳,小树为大树奉上落叶地滋养。在这片不争不抢的大地上,一同享受阳光雨露的滋润,一同享受着在时光中的恣意生长。
在我们孟连,人们之间有着可贵的“宾弄塞嗨”关系,就是不同的民族之间,世世代代联结而成了一种奇妙的友谊,把这四个字的傣语用汉语来说就是:像亲戚一样的朋友。意思是,大家相互间并没有血缘上的亲戚关系,但是却胜过亲戚间的亲密和友好。大家跨越了民族的界限,共同分享每个节日的欢乐,共同担当生活生产中的重担。这样一种关系,我在太阳河的大森林里,在植物与动物之间,在树木与虫子之间,同样也看到了,听到了,这让我在心间久久回味。
白桦树,或许我们在很多的文章里,甚至歌曲里,都听到过它的名字。它树干修长而笔直,常常在那些细腻光滑的树干上生长着“眼睛”一样的树纹,有思索着的大大小小的眼睛,有微笑得弯弯曲曲的眼睛。以前,看到它椭圆的叶片翠生生地在风中轻舞着,总让我感到初春的清新。今天才知道,它在落叶之时,是有一种小虫子在上面啃食,小虫子在享受和饱餐的过程中,让这些该落下的老叶片带着自己降落。于是,白桦树又得以生长新叶。在太阳河的森林公园里,大树与小虫,是什么时候结成了这样“宾弄塞嗨”关系的?只有时间和生物们自己知道吧!
如果说,太阳河森林里的静默,让我不知他们的内心,那么可爱的动物,却让我受到了“亲戚”般的款待。是的,来到这里,就是来到了它们的家园,它们无需慌张,也毫不傲慢。
以前见到的猴子都是关在笼子里,或者更大一点的空间里,是我在看它们。而来到太阳河的森林里,是猴子在看我。太阳河的大森林里,猴子从“猴精猴精”的变成了“厚脸皮”。信步之间,见一只猴子蹲在前方,我立马放轻脚步,闭上嘴巴,生怕吓跑了它。可当我蹑手蹑脚的来到它身边时,不仅没有把它吓走,反而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,还一眨一眨的解读着我,那美丽的双眼,让我有些受宠若惊,有些不知所措。我的局促到让这家伙更觉好玩吧,便轻盈的环绕在我周围,不离不弃,又圆又亮的大眼睛里全是信任和期待。在林中前行,有猴子陪伴在身旁,让我心生说不出的柔情。
小熊猫,常在图片上看到它们的身影,但感觉它离我是遥远的。悠然之间,来到一处大树之下的亭台中,见到了人与熊之间的一幕:一个神情喜悦的人,低头笑着,有母亲般的慈爱,又带着一些惊喜。原来在她的双腿之上,蹲坐着的是一只小熊猫,这圆乎乎的家伙,正坦然的吃着苹果,当人家把一小块苹果用棍子串着递过来时,它边不急不羞地张嘴接住。看着这家伙吃得不亦乐乎,又觉得这小熊猫和我在图片上看到的哪里不对?
“这只小熊猫叫贝多芬,因为它生下来就没有耳廓!”
哦哦,这可怜的家伙,是头上缺了两只耳朵,自然也就听不见。要是在莽莽森林中,这样一只身带残疾的动物,它的命运又会如何呢?
正在思想恍惚间,远处的树枝无风而动,接着露出了毛绒绒的一团。“嘟嘟,过来,嘟嘟……”身边的姑娘像在呼唤她的弟弟,那团小圆球渐渐从树梢荡漾着过来了,拖着又长又大的尾巴,在树干上健步如飞。这时,吃得正欢的贝贝突然转身走开。一来一去,没有言语,却自然而然。
“来者是这公园里最美的小熊猫,健壮漂亮,所以成了这里的小王子!”
“当有食物时,它到来,别的小熊猫就会自然离开,意思也许是把吃的留给它吧!”
在这些柔美的解说介绍中,前来报到的是嘟嘟,果然是倩丽的,滚圆的身躯,油亮的皮毛,不描自黑的眼眶里,褐色的小眼珠闪着光芒。微微翘起的黑鼻子肉嘟嘟的,鼻子之下的粉色小嘴,比我们任何女人的口红颜色都美多了。圆滚滚的嘟嘟来到我的身旁,没有任何不安,没有任何客气,张开它粉色的小嘴,露出白生生的小尖牙,薄薄的舌头灵活的卷入一块又一块苹果。棕色的头上,直溜溜地竖着一对三角形的小耳朵,耳朵上白白的绒毛和身体的棕色对比,让它这张小脸愈加可爱。
“鸟儿救助站”,这个名字让我有听故事的欲望。
“森林公安和一些老百姓,见到受伤的鸟儿就会往这里送,陆陆续续几年下来,这里就成了鸟儿们的家园!”
说话间,来到另一种仙境。不知年岁的枯木老树寿终正寝,将它直立的身姿放下,倾斜成最好的角度,硕大的树干,粗壮的树枝。老树用黝黑的色调停止生长,却成全了自由的鸟儿。
成百上千种的鸟儿定居于此,它们早就愈合了自己的伤,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家。不愁房子,想住哪就挑哪;不愁车子,想飞哪就飞哪;不愁吃喝,太阳河的大森林里永远有享之不尽的美食;更不愁穿带,就连所罗门的服饰都不及它们的美丽。如此待遇,怎舍离去?所以世代繁衍,成员剧增。
如果说,猴子和小熊猫是坦然的话,猫头鹰这是傲慢?还是耍酷?卖萌?一截大树桩的末端,稳当当地竖着一直猫头鹰,它那又长又弯的爪子像是焊在了木头上,直直站立的身姿仿佛在模仿士兵,两只大翅膀规规矩矩地收拢在身旁,把它的小短腿遮得不露蛛丝马迹。一片碧绿的背景下,一截沧桑的老木头,加上一只老成的鸟儿,这画面就是一首我写不出来的诗。
我们到来后,它就一直把头扭向左边,露出一个弯钩似的鹰钩鼻,一只圆滚滚的的大眼睛,就以这样的姿势定在那,任我们拍照无数,一动不动,就连那只大眼睛都不眨一下,真是酷到了极致。
它这呆瓜样让我有无数猜想,或者是对我们人类的嘲笑:“你们啊,总爱拍照,来了都是照个不停,好吧,就给你们照个够吧!你们总比曾经打伤我的人好多了!”
我便对它说:“是不是你的侧脸更美丽啊?你把脸转过来好吗?”
我的话语刚落,这家伙眼睛眨了一下,便转过了头,把整张脸完美的晒给我,嘴巴还一张一合,似乎在说:“好吧!”
这一幕让我感动得不行,心里像被软软的绒毛拂过。
我不由暗暗想,到底是得到过多少善待,这些生活在太阳河大家庭的动物们,才能忘记自己的警惕和防范,才能忘记曾经的伤痛,如此坦然面对人类。
如果说年轻之时,我的太阳河之行是苦涩的,二十多年前的太阳河,仅仅是座大森林;那么中年的我,看见了时间栽种后的太阳河,看见了普洱人民温暖过的太阳河,从一座森林变成了一个绿茵茵的家!
【作者简介】蔡海英,女,汉族。普洱市作家协会会员,云南省报告文学学会会员。余生,唯一的执着便是读书和偶尔的写作。
责任编辑:璨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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